我在這家公司,第一個教我東西就是這位日本同事小英,由於她也算是新移民,日本腔仍很重,而且還保有大和民族婦女的傳統氣息-溫柔、婉約,在她臉上看不出特別的喜怒哀樂,就是總保持著微笑。我不是男人,但藉由她終於了解到,為什麼人家說老婆要娶日本女孩。她的頭髮永遠是直直順順的,看不出一絲毛躁(不像我三不五時就翹很大);她的衣服永遠都是很得體的上班裝(不像我都嘛是穿牛仔褲);她的桌上總是會準備幾塊日本餅乾供大家享用(不像我是屬於去吃的那方);她的筆記都會騰寫第二次,字距整齊用尺劃格子的標準範本(不像我的字有大有小醜到不行,又塗塗改改,上面還一堆甩筆後的痕跡);她的便當小巧精緻,每天都有新菜色(不像我是吃粗飽,很多時候還一次帶兩天份)。

日本是個壓抑多禮的民族,有時我也很懷疑,真的每天都可以當個"好寶寶"嗎?會不會大家轉身離去後,真性情才表現出來咧(像蠟筆小新裡的妮妮媽媽會去廁所打玩偶消氣)?可是至少到目前為止,我看不出她是"壓抑"出來的,她似乎本來就是那麼謙遜。小英常說自己不聰明,要很用心花時間才可做得了事,這種話在這個大家極有自信又愛發表高論的美利堅合眾國,我已經很久沒聽到了。但她總是很敬業,勇於去請教別人,所以主管們對她很肯定。小英也很樂於鼓勵別人,如果說我主管對我有好印象,那一定是她的功勞。她就像在工作場合罕見的和平鴿,我能與她共事真的是福氣。

小英說好在公司裡還有幾個會講日文的人,而多數的台灣人也都會講幾句日文,不然都不能講自己的母語還蠻悶的。她有時會教我幾句日文,最常用的是「お疲れ様でした」(你辛苦了),還要不斷的鞠恭,和日本人講話,這些敬語還真是要學起來,大事小事都講就對了。由於我以前是少年漫畫族,對一些男生用語反而比較熟,像「くそ」(可惡)、「うまい」(好吃),小英聽了連忙搖頭,急忙說女孩子是不可以講這些的,可能在中文並沒有男用女用的詞彙,我感受不到那種"羞於出口"的壓力,但由此可知日本社會真的是男女角色分明,不可混搖。

在日劇中常出現的辦公室女職員負責泡茶泡咖啡,小英也差點照做,她說剛開始早上她都會來泡,後來發現公司無論男女大小,甚至最高的主管都自然的見空就泡,她一開始也覺得很不好意思,後來大家跟她說這沒什麼,小英才學著"沒這麼介意"。有時我會跟小英說,如果覺得情緒不好,她要抱怨或怎麼樣的我們都不會介意,人總是有不如意的事,總是需要發洩的管道,可能是她EQ太好很難看到她"失態"的樣子;相反的,小英的傾聽與微笑,讓我第一次見識到"治療系"的偉大,就像迎面而來的春風,總是讓人很舒服沒壓力。每個人在一個團體所扮演的角色都不一樣,或許小英不是發號施令的那一個,但她一定是最能安撫人心的那一個。小英啊小英,我真該多跟妳學學,至少對我家的小可愛溫柔一點,讓他覺得不是娶一個男人回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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